美国财政部长耶伦的无心之语，搅动了投资者最担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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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冠疫情时期的财报季，看起来投资者要担心的事情不少。变异新冠病毒会打击市场吗？美国大企业给出悲观的预测会改变业绩预期吗？
也许不会。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本周不经意地发表了一句关于利率的评论，这句话揭示了究竟是什么正在推动市场人气，而其他因素几乎可以先放在一边。
耶伦在《大西洋》(the Atlantic)杂志举办的活动上说：“尽管政府的额外支出计划相对于整个经济规模来说较小，但美联储有可能不得不加息，以确保美国经济不会过热。”她特别指的是拜登(Biden)政府的长期支出计划，其中一些支出将在接下来几年里发生，而届时美国经济可能会更接近充分就业。
可以肯定的是，当耶伦这番话在媒体上曝光时，当天股市已经在下跌了，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能够给市场带来如此大的震动，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而这句话出自一个非常清楚美联储与财政部政策之间明确分界线的人之口。后来，耶伦在《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 CEO Council峰会上淡化了她的这番言论。
耶伦向《华尔街日报》表示，她预计近期任何通胀上升都将是暂时的。她呼应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上周的言论。鲍威尔当时表示，美联储并不担心通胀持续上升，他预计未来几个月价格上涨将会降温。
作为拜登政府1.9万亿美元新冠疫情纾困法案的一部分，美国国税局3月发放了9,000万张刺激支票，许多民众拿到的支票金额高达1,400美元。有人担心，如果这些钱都被花掉，经济将过热，从而出现通胀。真的会这样吗？图片来源：Carlos Waters
包括前财政部长萨默斯(Larry Summers)在内的一些经济学家已警告称，今年联邦支出因3月份颁布的1.9万亿美元新冠纾困方案而激增，可能会引发令人反感的通货膨胀。
耶伦表示，她预计未来六个月会看到一些价格上升压力，这主要是因为随着正常经济活动的恢复，可能会出现供应链瓶颈、能源价格上涨和近期用工需求。不过，她不认同萨默斯关于纾困方案会使经济过热的看法。
耶伦在《华尔街日报》举办的峰会上说：“我们正对此密切关注，如果出现经济过热，我们有一些工具可以应对。”她称：“不过，我真的认为纾困方案是必要的，为的是确保疫情不会给我们经济中的工人和家庭带来永久性的伤疤，确保我们能够迅速回到正轨。”
耶伦还淡化了拜登的两项新经济计划会引发通胀失控的担忧。其中一项计划侧重于基础设施支出，另一项侧重于家庭。她表示，支出虽然庞大，但会平均分摊到八至十年中。拜登政府还提议对企业和富人增税，官员们称增税将在15年内为这些计划买单。
耶伦强调，拜登上述支出计划的内容，比如用于工人培训、免费社区大学和研发等方面的支出，将有助于提高美国经济的竞争力和生产力。
投资者基本上是信任鲍威尔的，但他们也很谨慎。过去两个月，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的月度基金市场调查显示，债市“恐慌”或通胀上升的可能性已取代新冠疫情相关风险，成为投资者最担心的问题。
眼下美国股市估值已经很高，一旦出现美联储将偏离现有政策的暗示，很明显无论来自任何消息来源，任何上下文背景，都将继续被视为引发股市动荡的最大风险。
我们可能正处于一个金融变局的转折点上。政治、经济、国际关系、人口结构和劳动力状况都在转向支持通胀。在过去40多年里，全球政策一直把抗击通胀作为首要任务，而现在，对投资者和消费者友好的解决方案正变得不那么流行，不仅在美国如此，在全球大部分地区也是这样。
投资者对这样的转变完全没有准备，也许是因为事实已证明这种历史性的转折点很难被发现。这也许是又一次“狼来了”，答案将需要许多年时间才能揭晓，但是从五个方面来看，这一总体转变的证据是相当充分的。
1）以美联储为首的中央银行现在变得不那么担心通胀了
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决策者担心通胀低于目标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担心通胀高于目标的时间。但最近他们已采取果断措施，不再严守目标。美联储采用了一个新的更温和的目标，即平均通胀率为2%，这意味着通胀率可以在多年内超过2%，以弥补过去10年不足2%的情况。
而且，美联储已经从专注于根据其预测对通胀采取预防措施，转变为等待通胀压力真的出现再行动。正如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所强调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出了名地滞后很长时间，而且变化不定，这增加了美联储行动过迟以至于无法遏制通胀上升势头的可能性。
在前任主席耶伦(Janet Yellen)和现任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的领导下，美联储还强调了此前被视为第二目标的充分就业。美联储还特别关注经济火热运行给少数种族群体等边缘化工人带来的好处。反过来，当美联储需要放慢经济增长步伐时，这些群体将首先受到美联储紧缩举措的冲击，这可能会使美联储迅速加息面临的争议比往常更多。
至少自尼克松(Nixon)政府以来，共和党人在执政期间就不怎么爱提预算平衡的事。但特朗普(Donald Trump)走得更远，为填补企业减税计划造成的资金缺口，其政府缔造了和平时期的赤字纪录，这还是在新冠疫情来袭之前。拜登(Joe Biden)已向外界表明他愿意花更多的钱，另外，虽然下一项大规模支出法案会与加税举措相伴，但民意调查显示，公众喜欢刺激支票。
类似情况已在很大一部分发达国家和地区出现。关于后金融危机时代紧缩政策的一个教训是，该政策没起什么作用，刺激措施取消得过快。政治人物自然而然地更偏爱支出带来的益处，不太可能重蹈2009年后的覆辙，通胀压力由此增加。
3) 全球化过时了
过去40年里，自由贸易协定激增，这加剧了竞争，压低了价格。在1978年后，中国开始对外开放，之后于2001年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简称WTO)，这为全球产能增添了8亿多工人。
然而，全球化进程已经见顶。美国总统拜登正在继续前总统特朗普的保护主义议程，只不过他使用了更多的技巧。拜登政府的刺激政策附带“购买美国货”的要求，中国仍是靶子。欧盟正在酝酿新的碳关税(carbon tariffs)，而英国方面，由于达成了糟糕的脱欧贸易协议，英国甚至在与本国部分地区进行贸易时也要受到新的限制。
仍有一些双边协议正在达成，所以自由贸易尚未死亡。但至少，全球化的步伐已经放缓。
4）人口结构加剧这种状况
全球化的优势之一是，当国内劳动力扩张放缓时，外国工人涌入。但作为全球制造业火车头的中国已经到达或接近人口峰值，而美国在过去10年的人口增长率为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低。当工人面临的竞争减少，他们可以要求更高的报酬，因为对工厂迁往别处的担忧减少。
5）工会给薪资和物价带来上行压力
现在回想20世纪70年代罢工频发的情景还为时尚早。工会已经被击垮，重建需要时间。
上述转变中的许多进展较为缓慢，除了人口结构因素外，其中的每一种趋势都将面临强大的政治阻力。我们仍然希望，即使在就业方面要付出代价，美联储也会愿意为控制通胀而提高利率；耶伦周二说，政府的庞大支出计划可能需要利率出现“一定程度的上升”。此番言论暗示，拜登政府并没有向美联储施压，要求其压低利率。还有一种可能是，通过吸引那些此前被就业市场冷落的人群重返就业市场，劳动力队伍将会扩大，这将抑制未来几年的工资压力。
如果我们现在正处于转折点，那么判断错误将付出高昂的代价。以1.6%的收益率购买10年期美国国债的投资者将因更高的通货膨胀而损失惨重。即使在这段时间内通胀率只是达到美联储2%的目标，也意味着消费能力的削弱。如果通胀率回升到20世纪90年代的平均水平3%，将带来令人痛苦不堪的后果，如果人们普遍担心通胀率可能上升至20世纪80年代的平均水平5%以上，美国国债将血流成河。
现在就全盘接受通胀将势不可挡地上升的观点还为时过早。但如果建立一个不把通货膨胀视为主要风险的投资组合，那就太疯狂了。
5月3日，位于华盛顿的美联储大楼。美联储说，如果遏制疫情的进展不及预期，或经济复苏停滞，可能令部分家庭和企业的财务状况紧张。图片来源：STEFANI REYNOLDS/BLOOMBERG NEWS
美联储周四在一份报告中表示，最近几个月新冠疫苗接种工作的推进、大规模的政府支出和低利率帮助资产估值继续从本已较高的水平上升。
美联储在其半年度的《金融稳定报告》(Financial Stability Report)中表示：“如果风险偏好从较高水平下降，一系列资产价格可能容易出现骤然大跌，这可能给金融体系带来更广泛的压力。”美联储表示，如果遏制疫情的进展不及预期，或经济复苏停滞，令部分家庭和企业的财务状况紧张，那么这种情况就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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